德国哲学家康德说:在一切艺术里,诗的艺术占着最高的等级。
诗是中国文学发展出现最早的文学体裁。中国素有“诗国”之称,在这片古老的国土上,每一寸土地都蛰伏着诗的精灵,每一方空间都飘荡着诗的温馨。可以说,诗是中华文明的灵魂和母体。
从远古奔来的中华文明长河,它千回百转,大浪淘沙,使两颗明珠浮出了水面。它流光溢彩,穿越时空,照亮了中华民族文化的长廊。它就是滋养了中华民族近千年,并让世界为之震撼的唐诗宋词。如果把中国古典诗词喻为悬挂在天宇中的星辰,唐诗宋词就是群星中璀璨夺目的双子星座,面对它,人们永远骄傲,永远新鲜,永远心旌摇动。
启功说,先秦的诗是长出来的,唐诗是喊出来的,宋诗是想出来的,明清诗是仿出来的。仔细想想,确实很有道理。中国文化是诗性文化,其文化基因库是《诗经》,其文化峰顶是唐诗。中国文化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,其精神方式主要是通过诗来表达。
翻开《诗经》这本厚重的典籍,扑面而来的是远古的风神和韵致: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,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”,这样的诗,只有在那样的天空和土地芳香的氤氲下,才能长得出来。那真是一片天籁,纯乎自然之声。而唐诗确实是喊出来的,因为那个时代太宏大,诗人必须用尽自己的力量,扯起嗓子,放开喉咙,才能喊出那个时代的最强音。
初唐四杰之冠的王勃放声一唱,就是“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”,只有博大的胸襟,恢弘的气度,高度的自信,才能从容不迫唱出这样的豪情,泱泱然一派大国之风,殷殷然有黄钟大吕之音。一声长啸,远接《离骚》余韵;慷慨悲壮的歌声,近开唐韵大宇。这一声像从历史的深处腾出,唤醒了永远辉煌的盛唐诗!
唐代最耀眼的巨星李白登场了,他配合时代的最强音,以震动千古的气势唱出了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”。
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,不论多么狂猛的风雨,都掩不住这种从杜甫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忧国忧民的声音,正是这个宣言,把盛唐精神推上了照耀千古的最高峰。
钱钟书说过,宋以议论入诗,是想出来的。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,既能意会又可言传,多会讲道理啊!“问渠哪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”,是探究也是诱导,更是一锤定音。
唐诗如芍药海棠,秾华繁彩;宋诗如寒梅秋菊,幽韵冷香。唐诗如啖荔枝,一颗入口,则甘芳盈颊;宋诗如食橄榄,初觉生涩,而回味隽永。”而到了明清两代,这个民族的想象力渐趋枯萎,心灵的天空日渐黯淡,诗,只能是在书生摇头晃脑的苦思冥想里“仿”出来。
唐诗就像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,自信潇洒,雄视千古,带着生机,裹着憧憬,一声声慷慨嘹亮的呐喊,飘逸悠远,把人类的情感指引到理想的天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