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原的时代,厚重的归厚重,新鲜的归新鲜。——余德
离开老家是在年,16岁,实际上严格意义上不算是远行。那年,考上了中专,去我们当地的市里去上学,但也确实是第一次离开了老家——豫南大别山下的一个小山村。
说是一个小山村,实际上是大别山最外围的丘陵地带,往上走是莽莽大山,向外不远处则是淮河支流的楠杆河。
离开时正是金秋,田里的稻浪正在扬花,地里绿里透红的是红薯,向士兵一样站立着的是向日葵,山坡上还开着各色的花,乡间的小路浸润在清香中;多个小溪哗拉拉地向下流,汇集到大一点的河流里去,再走得远些,又汇入到更大一些的河流里去,它们,似乎永远在唱歌;远山如黛,白云如带,那云雾是我最喜欢的类型,不过分,处处是朦胧的样子。
一方水土一方人。后来才知道,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样子,山不要太雄奇,水不要太张扬,一切好像刚刚好。
但那时的离开是满心欢喜的,对外部世界的期盼,对农村贫穷的厌倦和对干农活的恐惧,对自己的即将长大,仿佛每往前一步,都是更加轻快的。
似乎,都没有回一次头,一路小跑着,坐上公共汽车便离开了家乡。
这一别,屈指已走过了很多地方,而离开家乡,已是30多年。
求学
母亲重视教育,家里三个孩子最终都上了大学,都离开了我们所喜欢的家。
可能与更多的河南老乡不一样的是,我是先上了中专,然后一边工作,又一路误打误撞地继续着求学路的。
中专毕业后,分配到老家周党镇镇政府,但对于更高收入的渴望,便托人进了罗山齿轮厂。车间锻炼三个月,便匆匆走上了销售的工作岗位,于是,南下柳州、宜昌,北上东北、郑州,东往南京、合肥……眼界大开。
那时只有19岁,不知道累。也养成了坐车从不睡觉的习惯,也创造了从未“被偷”的纪录。
走得远了,家乡便变大了,河南也变大了。
有一段较长的时间驻郑,实在闲得无聊,于是,便写些“诗歌、散文、小小说”之类的东西,投稿,渐渐的有些被录用,专门买了画画用的速记本,一页页贴得很端正。
闲着的状态,便会经常看看报纸,于是应聘去了河南社科院旗下的《跨世纪》杂志社,后来又去了《河南科技报》,在《河南日报》也短暂停留,底子太薄,学问的压力与日俱增。
求学的欲望,或者说求生的欲望很强烈。便自学了大学英语,“借了”哥哥的学位,报考了复旦大学新闻学院的研究生。
一路“野孩子”的状态,胆大妄为。幸运的是,勉强考上了,年毕业的时候,一口气拿了不少职位。
一心想去的是南方报业旗下的《二十一世纪经济报道》,仗着它保底,一路又开始从苏州、南京、北京、深圳实习下去,轻飘飘的时光,就这么溜走了。
“天堂向右,深圳向左”。年的深圳卫视刚上星,新盖了大楼,提供极好的午餐,晚上加班还有免费餐,住在台里的招待所,扑面而来的生气,让人留恋。
此心安处是家乡,不想走了。
和老师的电话沟通让我决定返回南方报业,但已错过了就业季。一路沟通,于是回了上海,二十一世纪经济报道华东运营中心,但不是记者。
重回采编岗的要求被无视,一路之下,离开考博,英语依然不中,没考上。
于是参加社会招聘,去了《经济观察报》,一呆七年。
胆大的时候,不顾得想家。
家乡的信息更多地体现在遇到河南籍的同事,采访、工作、生活中听到了乡音,吃了老家的菜馆,还有,在梦中偶尔出现的亲人、乡亲与老家。
“河南之于中国,正如中国之如世界。”
一路的求学、工作生涯中,遇到了太多的师友,其中,有相当多的优秀老乡,他们给了我太多的启迪与帮助。
可以下的结论是,河南人爱读书,河南人爱读大书。
碰上河南人,不要轻易只聊专业的事儿。一不小心,上至三皇五帝、秦砖汉瓦,下至唐诗宋词、明清小说,河南人会成为演讲人。
人.事
大概是年的时候,杨桐率领的“豫记”还在河南政法大学史璞教授提供的免费办公室里办公。
小小个头的杨桐,非常的“不典:”豫北人,我去找他,喝茶,给同事们“装模作样”地开个讲座,到了晚上,桐总带着张君瑞,把我喝晕了。
杨桐豪情万丈地说,“一定要振兴河南文化!”
我和他说,“为所有优秀河南人提供一个文化的驿站,回家的老乡,必须到豫记,豫记就成功了!”
我比杨桐“下海”更早些,因为对互联网的评判,年便出来做网站、APP、新媒体,一路用力过猛,虽挣了些小钱,但却严重伤害了身体。
所以,我懂杨桐的难。他经常会摇晃着瘦小的身躯,端着酒杯说,“豫记,就是要做成全球河南人的精神食粮!”
年,在外豫籍河南记者们胡辣汤局吃出来的豫记,一晃已经十年了。
杨桐已搬了多次办公室,好的时候在大玉米,不好的时候挤在两小间里办公。
记得第一次“豫记回家”的时候,在火车上故意晒了下股票账户给袁国宝,今天已是微博第一大V新媒体社群头领的他到处说,“德哥刺激我创业了!”
也是在回家的活动上,潢川的韩辉说,“创业是生不如死,创业没有性生活……”
前不久,人民日报的永恒大哥也创业了,创业的大潮似乎更猛烈了。
由左至右:
猛犸新闻CEO夏继锋、蓝媒汇创始人韩辉、
豫记新媒体总编辑杨桐、IT老友记余德、
NewMedia联盟创始人袁国宝
国内最早、最大的乡土媒体人社群豫记的的群已不够用,又开了新群,群主也不断变换,张永恒、余维峰、王琼,天天聊个不停。
成功转型律师的王维维四处游走,《人民政协报》的寇全军张罗着基金,热闹的刘雷到处邀酒……
因为豫记,乡音、乡酒、乡情四处蔓延。乡音里无话不谈,酒杯中各自温暖,乡情让家乡不再遥远。
赵德润老师说,“很中,豫记。”
在年初与杨桐、韩辉、王维维一起感慨,“我们河南人,都是正在用力活或者用力活过的人!”
时代
“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,人们面前一无所有;人们正在直登天堂;人们正在直下地狱。”
技术正在狂飙突进,时代正在一日千里。
我们从改变贫穷开始,从谋生脱身,走向了新的阶段。大中华,正在走向“双百年”的复兴。
于是,有时间到处走一走,有时间把脚步放得慢一些,有时间高兴家乡的变化,有时间去思考些长远的事儿。
河南的GDP全国第五了,天下粮仓又丰收了,米字型高铁修成了,郑东新区让我迷路了……
越来越好,于是去看洛阳的牡丹,开封的菊花;去赏嵩山的明月,去听鸡公山的“鸡鸣三省”;去品逍遥镇的胡辣汤,去泡信阳的毛尖……
月山寺相约禅修;神垕共品钧瓷;我们不再觉得郑州博物院的文物不如西安的华丽,不再埋怨洛水伊水没见到洛神;我们常常相约,河南走一走;我们也邀约豫记的朋友们,四处看一看。
还有很多地方,我们没能去印证;曾去过的很多地方,我们还没来及仔细去品味,但我们,一路相约。
一边奔跑,一边纪录,这神奇的时代。
我们偶尔会聊聊娃们迷恋游戏,沉于抖音,但更多的时候,聊聊家乡,聊聊合作。
这个太快的时代,我们都在忙着创造,忙着前行,
在豫记的文章里,看得见河南的过去、现在,还有未来;而更多漂在祖国各地的优秀河南人,正在通过豫记“精神先回中原。”
中原的时代,厚重的归厚重,新鲜的归新鲜。作为曾经的媒体人,我们正在把握时代的脉搏。
回家
常回家看看,比春节更重要的是,豫记每年都回家,今年尤重,豫记十年。
家住信阳,这两年回去反而多了些,一上清明祭祖;二是人情礼节。
回来的堂兄弟们,互致问候,大碗喝酒,多年前的口角,少年时的扭打,全然都一笑泯恩仇。
但喝多了,依然会争执,依然会炫富,依然会斗气……酒醒了,大家吆吆喝喝,便又坐上车,一溜烟儿各赴战场了。
只是我老家的房子已经倒塌了,仅留下前面两间小屋,房顶也塌了。多看了几次,倒也不至于凭轩涕泗流了。
父母因为孩子的原因,早已离开了家乡进了城,只是不快乐。没有了熟悉的左邻右舍,没有了家长时短,更重要的是,随着年龄的渐老,他们希望叶落归根。
我和老妈说,“不要担心,你和爸啥时候回去,我提前半年把房子重新建起来。”
但老妈还是担心,亲戚们还是在催,小舅说,“今年利向,好风水,赶紧搞起来!”
实际上,村里已没有多少人,不多的几户,也大多是留守的老人、孩子,很多土地已经荒芜,曾经被砍得精光的大山,已是林朩茂盛,山路已经消失,想上山一望,是一件艰难的事儿。叔说,野猪、兔子、山鸡多了去了,偶尔还有老虎或豹、狼出没……
但公路已通到每家门口了,除了没有城里的繁华,倒也都是城里生活的样子。各种的“别墅”,只是炊烟难再袅袅……
年轻人,基本都已进城的进城,离开的离开,以各种身份在各个地方打拼,泥瓦匠、水电工、工程师、教师、总经理,各种身份。
去看了老家的黎世序墓御碑亭,去看了商代晚期至西周古墓天湖墓地,去走了走红二十五军出发地何家冲,去看了黄国故城,楚王城,仔细地走,仔细地品,与少年时,别有一番滋味。
但回来了,语境瞬间也回来了,看着江山依旧,乡亲渐老,心情也像蓝天一样,星光灿烂。
越来越感觉,我们正变成游牧民族,放着我们牛啊、羊啊,走了很远很远,“人生到处何所似,应似飞鸿踏雪泥。”
豫记回家,让我们从游牧的状态回归,一如候鸟,如期而至。
每年的这个时候,我们便记得: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