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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5/9 18:17:00

“大河百代,众浪齐奔,淘尽万古英雄汉;词苑千载,群芳竞秀,盛开一只(枝)女儿花。”——这是臧克家给济南李清照纪念堂的题词。

说起李清照,我们想到,她是千古才女、婉约派代表词人。只是她哪里是婉约与才气能够说尽的?虽出生富贵家庭,又是书香门第,然而她的一生并非一帆风顺。

十二年青州梦

图1

李清照十八岁时,跟大她三岁的赵明诚结了婚,之后的这十二年,他们在青州度过。婚后,两人共同搜集、整理金石古物,赵明诚每次得到一本古书,会和李清照一起勘正,然后编成集子,得到古画、书法、青铜器皿等,也一块儿品鉴,夜晚直到蜡烛燃尽,他们方肯休息。

为了完好地保存这些书籍文物,他们在归来堂建起了大书库,架起书橱,将书册分为甲乙两类存放,要看的时候就从书橱中取出来。在他们的精心整理下,这些文物得到了很好的保存。

每每饭后,李清照坐进归来堂里,满上一杯茶,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经史子集。她常常指着这些书堆,说出哪件事记载在哪本书的第几卷第几页第几行,然后看是不是说中了,如果说中,才允许自己喝茶,可每次说中,李清照就兴奋地举杯大笑,结果茶水全泼在怀里,反倒喝不成了。

图2

这样狂放自负的举止,和我们平时所想象的李清照淑雅温柔的才女形象完全不同。不过,这样的李清照,更真实自在,不受束缚。

掀开历史的帷幕,我们似乎能看到一个女子举杯欢笑的姿态,似乎可以听见她那骄傲的笑声。

在生命中最宝贵的12年里,他们为搜集文物倾尽心血,却又乐在其中。即便衣食会有窘迫时,缩衣节食也要持续对文物的搜集。这对夫妻凭着共同的人生追求,相依相伴,不离不弃。

除了与丈夫一同编纂《金石录》,这12年里,李清照还写出了著名的《词论》。这篇文章最早记载在胡仔的《苕溪渔隐丛话后集》里,本来胡仔是要攻击李清照,就引用了她的《词论》,没想到却让这篇文章流传千古。

图3

虽然这篇文章不长,但却是宋代第一篇论述词体发生发展的文字,也是中国女子第一篇词学的论文,在文学史上有极高的地位。她提出:词别是一家!李清照向世人宣布:词和诗一样,也是一种独立的文学体裁,它不同于诗,它有它自己的世界。

虽然我们现在是把唐诗宋词并称,可在那个诗歌正统的年代,那个士大夫虽然喜爱却不屑于认真讨论词的创作的年代,那个连苏轼这样的大师在填词过程中都向诗歌妥协的年代,这声音可谓振聋发聩。

李清照的《词论》给了词一个足可以与诗歌平起平坐的地位,让词堂堂正正地占据了文学的一席之地,她的这种观点,无疑是非常进步的。

莱州到淄州,再到建康,三地辗转

年,赵明诚前往莱州任职,留下李清照继续整理文物。第二年,由于思君心切,李清照锁好在青州的十间存放古物的屋子,渡过具水,来到了莱州。在丈夫身边,少有古籍可读,又没有人能够理解她,此时的她仍然无法排解心中的孤寂。

从年到年,也就是金灭辽的这五年,北宋人还在平静地过他们的日子。赵明诚和李清照在莱州。

图4

他守莱州一共五年,然后改守淄州。

在淄州,他和李清照度过了最后一段难忘的时光。一次赵明诚下访邢氏村,主人拿出所藏的白居易的《楞严经》给他看,他知道李清照一定会喜欢,于是赶紧骑马回家,和李清照一同欣赏。这时已经二更了,赵明诚想喝点酒,李清照说:“还是喝茶吧。”活火分茶,烹好一壶小龙团,两个人一边品茶,一边欣赏《楞严经》,十分激动。蜡烛都点完了两支,还没有睡的意思。小龙团、《楞严经》,还有烛光中两个依偎在一起的甜蜜的身影,美好的时刻让人不忍割舍。

可是,北方的烽烟燃起,就在这一年,东京被金兵攻破了!两个人开始着手打点行李。首先是淄州的,这些大多数都是从莱州、青州运过来的,箱子装完了用筐子装,筐子装完了用布袋装,还是装不完。更何况在青州,还有十几间房子的金石古物!

年5月,金兵俘虏了宋徽宗、宋钦宗,北宋灭亡。宋高宗赵构在南京称帝,改元建炎,中国历史进入南宋。这时李清照正在青州打理那十几间金石古物,听说北宋灭亡,南宋偏安的消息,悲愤万千。诺大一个中国,平日里个个都唱着繁荣昌盛的赞歌,可真正到了危难关头,却人人自危,以求自保。其实,李清照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,她身边的人都在南逃,可是她还不想走,山东是她的家啊,她哪里忍心就这么渡过淮水呢?

图5

太平年代她的敌人也许只是闺中的孤独,可是山河破碎之时,她就成为一个女英雄。她从小受苏轼等前辈大家的影响,从小就很有胆识,敢于向身为丞相的赵挺之写诗救父,现在,虽然她已经44岁,虽然这么多年似乎早已淡忘了政事,可她那种胆识却丝毫没变。

年正月十五,历尽千辛万苦的李清照终于回到了赵明诚身边。这时赵明诚已经做了江宁知府,虽然属于第五等知府,但地位却十分重要。赵明诚看到李清照,又是心疼,又是庆幸。

在建康的李清照,家国身世之悲逐渐地浓厚起来。年3月,赵明诚就被罢去了建康知府的职务。罢了官的赵明诚,只好带着李清照开始流亡生涯,这时候金兵已经迫近建康,他们决定早作打算,将收集的全部古物转移。

当船开到池阳(今安徽池州市贵池区)的时候,赵明诚收到了另一份诏书,请他到湖州上任。赵明诚是喜出望外,他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,简单吩咐李清照到池阳等他,就舍舟登岸,独自到建康领旨(这时宋高宗已经逃到了建康)。

图6

一个月后,在池阳等候赵明诚的李清照接到消息,说赵明诚日夜兼程赶往建康的途中,由于天气转热,染了疟疾,一病不起。李清照知道丈夫性急,得病之后很可能服用大量寒药。

年八月十八日,赵明诚没有留下什么遗嘱,只提笔写了一首绝笔诗,从此溘然长逝,享年四十九岁。葬罢明诚,李清照一病不起。在建康,那首写满李清照内心悲戚的“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戚戚。”正由此而来。

一路南下,只为将古物交于朝廷

李清照带着古物,离开建康,一路南下。路上,她准备献给朝廷的古物,被收叛卒的官兵一并收缴了,听说是一个被称为李将军的人给缴了去,后来竟不知下落!

年3月,金兵在定海遭遇大败,南宋与李清照流亡的日子终于结束了。

绍兴二年(年),李清照来到了杭州。在那里,她认识了一个叫张汝舟的人。这个张汝舟粗粗看来,也生得风流倜傥,彬彬有礼,而且对李清照关怀备至。

独自经历了几年的颠沛流离,李清照已经尝尽了人生的悲凉苦痛,在步入老年的时候,忽然得到一个男人“真心”的关怀,对于向来多愁善感、感情丰富的李清照来说,也不免为之感动。况且,这时的李清照,已经病得有气无力,哪里还分得清来人的真实面目,一不小心反而被反咬一口。

图7

聪明的李清照来了个避轻就重,以张汝舟“妄增举数”为由,告了他一个欺君之罪。这罪名可大了,再加上证据确凿,连宋高宗都亲自过问了案件。最终,张汝舟被削去官职,流放柳州,李清照离婚成功。

远房亲戚,当时在南宋朝廷做翰林学士的綦崇礼向李清照伸出了援手。綦崇礼当时很得宋高宗信任,因此李清照在牢房里只待了九天就被放了出来。出狱后,李清照专门写了封信,也就是《投翰林学士綦崇礼启》,对他表示感谢。在这封信中,李清照解释自己不幸误中奸人的圈套,是因为当时已经病得连牛和蚂蚁都分不清。

离婚后的第二年(绍兴三年,年),刚刚喘过气来的赵构终于“良心发现”,准备派人去金国探望一下“北狩”的父亲和哥哥,顺便看看是不是能跟金人“沟通”一下。

北宋著名宰相韩琦的曾孙韩肖胄自告奋勇,承担了冒险出使金国的重任。沉浸在悲凉中的李清照一听到这个消息,不由得精神大振,甚至暂时放下了个人痛苦,将满腹的辛酸与苦泪,化作笔下的豪情壮志,呈诗给韩肖胄,为他壮行。李清照的爷爷和父亲都出自韩琦的门下,因为多年来家道沦落。在后来写的《打马赋》一文中,她还留下了这样的句子:

木兰横戈好女子!老矣谁能志千里,但愿相将过淮水。

图8

结语:

她多么向往能做一个花木兰那样的英雄,女扮男装,披上战袍,呼吁将士百姓们,一起打过淮水去,恢复中原!要知道,当时秦桧之流横行朝中,谁人敢斗胆言兵?可是一个老妇人却如此敢作敢当!难怪后人要叹息:“庙堂只有和戎策,惭愧深闺打马图。”这些高居庙堂、贪生怕死的文臣武将们,只知道空谈求和策略,他们在李清照这样的深闺文弱女子面前,难道不应该感到惭愧、感到羞耻吗?在韩肖胄出使金国的第二年(绍兴四年,年),金兵又大举南侵,赵构又开始狼狈逃窜,李清照也不得不逃往金华。

奔波流徙的日子里,李清照在浙江度过了最后的岁月。在此期间,她忍受着身心的剧痛,完成了丈夫未竟的事业——《金石录》的编撰工作,并且将之刊行于世,上表朝廷。

参考文献:《宋史》《词论》《才女之累——李清照及其接受史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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