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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10/13 16:35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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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徐渭与山阴“两庵”的隔代回响

明代中晚期的绍兴府山阴县,钟灵毓秀,翘楚辈出。除了自嘲为“南腔北调人”的旷世奇才徐渭(-)外,还有与其精神风骨相似、审美趣尚相近、创作旨归相承的“两庵”,即自号“谑庵”的王思任(字季重,-)和自号“陶庵”(又别号“蝶庵”)的张岱(字宗子,-)。尽管徐渭生前与山阴“两庵”没有交集,但由于地缘近、人缘亲,他们三位都是阳明心学的“铁杆粉丝”,心照神交,文脉赓续,血脉相融,其背后所蕴含的隔代回响,至真至诚。

●刘孟达

五百年前,徐渭出生在一个走向没落的官绅家庭,系其父徐鏓与继室之婢女所生,天赋异禀却少孤失怙。他幼学夙成,不仅书画、诗文、戏曲等卓绝非凡,还懂得做“师爷”,屡献奇谋平海盗、败倭寇。但是,徐渭生前屡试不第,怀信侘傺,一辈子与抑郁、彷徨和愤懑相伴。至晚年,他更是形单影只,老病缠身,落寞潦倒。去世时,唯有一条家犬相伴。

二十年后,“公安派”领袖袁宏道游越,在好友陶望龄家无意中看到徐渭的诗文稿,读了几篇,竟拍案叫绝,赞叹不已。之后,袁宏道极力搜罗、大力揄扬徐渭,并写下了中国古代文学史上著名的《徐文长传》。由于袁氏当时在文坛的巨大影响力,徐渭便声誉鹊起,名闻遐迩,继而成为当时文人墨客的仰慕者。从此,徐渭就像一只从草丛里惊起的云雀,倏然飞向蔚蓝的天空,化作鲲鹏,翱翔于云端。

先来看徐渭和王思任。迄今,没有查考到关于他们亲身交往的文献记载。也许,是因为年龄实在相差太大,有半个世纪还多。况且,王思任生于北京。他父亲是个老“北漂”,医院的医生。徐渭去世时,十八岁的王思任还在京师的灵福寺(遗址在今八宝山公墓以西)读书。第一次踏上越地故土,是王思任七岁时,在他父亲转任江西益王府医官之际,随父亲顺道到老家山阴扫墓。徐渭去世后不久,王思任曾陪伴母亲回乡省亲,在老家居住过两年。三十七岁时,王思任回老家购置新居。此后,除了在京师及浙赣鲁等地当官以外,大多居住在山阴故里。而那时,不合时流、性情狂怪的徐渭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穷秀才,人微言轻。当然,作为“越中十子”之一,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声望,但在上流社会却没有什么知名度。以青衿终老的徐渭,在去世前两年自编自刻的《徐文长集》《阙编》也是聊胜于无,知者阅者,想必寥寥无几。在罢官回乡之前,王思任不知道世间还有个徐渭,与自己脾性如此相似。

不难推测,王思任和徐渭的心照神交,是在袁宏道竭力推介徐渭并使之扬名天下之后。没有人知道,与徐渭有着相仿的习性、心态和信仰的王思任,当他最初品读到徐渭的诗文书画时,是不是也像袁宏道那样欢呼雀跃,夜不能寐。但从他的一些小品文中,可略窥一二。他把徐渭与王世贞、汤显祖并称为“明代三高士”。对徐渭的诗文,他在《徐文长佚稿序》中,赞誉其文笔“口无旧唾”,让人“目不再览”,全篇充盈着他对徐渭的敬仰之情。王思任对徐渭书画钦佩不已,常以“羲之后裔”自居。他在《题徐文长花竹手卷》中,称“天池开口栴檀,落笔锦玉”。对徐渭的戏曲,也是推崇备至,他在《批点玉茗堂叙》中云:“《四声猿》乃词场飞将,辄为之唱演数通,安得生致文长,自拔其舌!”由此表明,王思任之于徐渭是心有灵犀,真不愧为隔代知音。

再来看徐渭和张岱。论辈分,他们起码相差四五代,但徐渭与张氏家族的交往很早。徐渭和张岱的高祖张天复(号内山)、曾祖张元忭(字子荩)父子俩的关系很特殊:从亦师亦友到救命恩人,再到陌如路人。徐渭比张天复小八岁,两人曾经是县学里的同窗好友,还一起参加过乡试。后来,张天复考中进士,在官场上声誉颇盛,从礼部主事到云南按察副使,再到甘肃行太仆卿。此时,徐渭曾试着对张“执弟子礼”,但张因其才高名显而始终将徐渭视为友人。在徐渭的《张氏别业十二首·内山》中,题咏并点赞了张府的十二个景物,他与张天复之间的亲密关系也跃然纸上。徐渭比张元忭大十七岁,两人都是王阳明嫡传弟子季本的学生,素有“同门”之谊。徐渭在京游学或作幕时,是张府的常客、座上宾。当徐渭生活宭迫时,张氏父子常常或慷慨资助,或馈赠物品,对其关照倍至。当徐渭因杀妻而身陷囹圄时,张氏父子四处奔波、倾力营救,才得以使徐渭以“误杀”定案而被假释出狱。张元忭还向山阴知县竭力推荐并促成徐渭受邀与其续修万历《会稽县志》,并诚邀其赴京当“门客”,以其卓越之才获得生活之资。后来,他们俩因个性、地位等差异而导致龃龉不和,乃至疏远反目。但不管怎么说,徐渭始终视张氏父子为恩同再造的“贵人”。在《畸谱》中,徐渭将他们列在“纪恩”之列,在《送张子荩会试》《祭张太仆文》等作品中,他对张氏父子的感激之情,溢于言表。

徐渭去世后四年,张岱才出生。与王思任不同,由于徐渭与张氏家族的世交至深,张岱自幼便从祖辈、父辈口

中或乡里坊间听说过徐渭的奇闻轶事,对徐渭极为敬佩,对其书画诗文几乎达到痴迷的地步。他在《跋徐青藤小品画》中说:“余亦谓青藤之书,书中有画,青藤之画,画中有书”,足见其对徐渭书画评价之高。年少时,他还模仿徐渭写诗,并遍搜其诗文,编纂成《徐文长佚稿》,恳请王思任审阅并作序。

王思任与张岱的爷爷张汝霖是同科进士,情同手足,结下世交。王思任比张岱大二十多岁,文笔放纵诙谐,敢于针砭时弊,考中进士后,仕途偃蹇不顺,五十年内“三仕三黜”,大约有一半时间闲居老家。其间,他曾将张岱收为“门生”。张岱非常敬重这位年高德劭的先生,对他的诗文书画更是服膺于心。他在给《王谑庵年祖》的尺牍中,欣然接受王思任对《徐文长佚稿》(原稿)“大加删削”的建议,认为先生说的“选青藤文,如拾孔雀翎,只当拾其金翠,弃其羽毛”言之成理,心悦诚服。有一次,他偶得王思任的一幅草书,如获至宝,“纬止珍爱,亦如萧翼赚出兰亭,掩藏疾走”。

从文脉理路来看,徐渭与山阴“两庵”的共性是:“不羁的灵魂与无奈的际遇”并存。他们三位都置身于社会大变局的时代,都历经了炽烈后的虚空与郁闷,都身处无奈与尴尬的境地,都在乱世中追寻洁身自好。在阳明心学的驱使下,他们心有灵犀,血脉里涌动着“本色真我”的价值取向、“超然物外”的审美意象,以及“深感幻灭”的末世心态,三者耦合,催化升华,产生了异代同声的交融共鸣。而这种“交融共鸣”的内在底蕴是文脉赓续、血脉相融的隔代回响。

这种隔代回响,彰显在精神风骨的相似性。

一是矢志报国的情怀。嘉靖年间,东南沿海倭寇肆虐。一介布衣的徐渭“位卑未敢忘忧国”,毅然投奔胡宗宪幕府,不仅为胡大帅出谋划策,巧施妙计,诱捕擒杀倭寇首领汪直,还多次亲身参与发生在宁绍一带的抗倭战斗。他曾夹在士兵队伍中,冒险随军到前线,观察形势,谋划克敌方略。胸怀满腔报国热情的王思任主张抗击清军,对南明小朝廷的“不作为”深恶痛绝。当权奸马士英欲败退至越时,王思任拒之并怒斥道:“我乃报仇雪耻之邦,非藏垢纳污之地。”绍兴城失守后,王思任避至秦望山中,闭门大书“不降”,绝食而死。他的学生张岱是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纨绔子弟,年届知命的他面对明亡清兴的厄运,没有选择老师王思任那样以身殉国,而是隐居山野,默默地承受心灵和肉体上的双重痛苦,以笔墨寄托故国之思,顽强地完成了明史《石匮书》,表现出浓烈的民族气节和爱国情怀。

二是狂放不羁的个性。他们三位都具有强烈的自由意志,以及抑郁不平的“狂”“傲”心态。袁宏道在《徐文长传》中生动地描述了徐渭在胡宗宪幕府当师爷时的狂放生活,说他常常穿着布衣戴着乌巾直入督府,见了胡大帅也只作揖不跪拜。一次,胡大帅找他议事,他却与朋友上街喝得酩酊大醉。王思任年少时也放浪自负,踏上仕途后仍傲然独立,故屡遭排挤,最终不得不辞归故里。入清后,避世归隐的张岱,疏狂简傲的个性稍有收敛,但从他坚守气节的行为举止看,其铮铮傲骨并没有比他先生王思任有丝毫逊色。

三是嬉笑诙谐的风度。徐渭生性滑稽幽默,常以戏谑方式娱人或自嘲。在其杂剧《歌代啸》中,他把“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”的俗语演绎得惟妙惟肖,颇具滑稽性和讽刺性。他曾在《头陀趺坐》跋语中说:“人世难逢开口笑,此不懂得笑中趣味耳。天下事哪一件不可笑者。譬如到极没摆布处,只以一笑付之,就是天地也奈何我不得了。”自号“谑庵”的王思任,其诙谐个性也很突出,他在《谑庵自赞》中说自己常常“舌如风,笑一肚”。清初诗坛盟主之一钱谦益在《王佥事思任》中说王思任“性好谑浪,居恒与狎客纵酒,谈笑大噱”。张岱从小是个善对对的“幽默小精灵”,在他的《夜航船》中,段子式的幽默俯拾即是。古稀之年,他效仿徐渭《自为墓志铭》,被后人称为是以“佯死”告退人间的“末世幽默”。其实,他们的诙谐与戏谑,是对现世抑郁不平情绪的宣泄,留给后人的是一滴滴“带笑的泪”。

这种隔代回响,彰显在审美趣尚的贴近性。

一是崇尚高雅艺趣。他们三位出身官绅家庭或书香门第,自幼聪颖,诗词歌赋、琴棋书画无所不精。徐渭才艺卓绝,诗文、书画、戏剧等都独树一帜,与解缙、杨慎并称“明代三才子”。他是中国“泼墨大写意画派”的鼻祖,也能操琴、精音律,是中国戏曲史上颇有造诣的剧作家和理论家。王思任也是“一代通才”,其诗文和书画与同时代的董其昌、陈继儒不相伯仲。张岱更是一位通文达艺的“奇才”,他通今博古,诗词、书画、戏曲、篆刻、音乐、园林以及各种民间艺术无不涉猎,有的还是行家里手。据说,他的品茶功夫甚为精湛,就连一代茶艺大师闵汶水也自叹不如。

二是钟情自然天趣。徐渭在给张岱曾祖父张元忭的感谢信《答张太史》中,在风趣幽默的语气下,流露出不亢不卑的傲然之气,还略带怀才不遇的愤懑之情。在王思任的山水游记中,也是涉笔成趣,字里行间洋溢着轻松愉悦的喜剧情调。在《游峄山记》中,他将自己动物化,时而为猿,时而为蝠,时而为壁虎,时而为野人……自我调侃到了极致,真可谓庄谐杂出,趣味盎然。张岱是运用白描手法表现谐趣的高手,他最喜欢在叙述中,插上一段趣闻逸事,让人读来妙趣横生,回味无穷。

这种隔代回响,彰显在创作旨归的传承性。

在他们看来,文艺创作旨在“抒发真情,张扬个性”。徐渭认为,文艺创作要“本乎情,非设以为之”,主张率真地“表现真我,流露真情”,反对矫真饰伪。这是徐渭内蕴于心灵的“真我说”在文艺创作中的逻辑延伸。王思任与徐渭的观点如出一辙。他认为,文艺创作要以“性情”为基础、以“言己”为原则,他的《名园咏序》《醮竹轩记》《媚樵亭记》等名篇,韵味隽永,抒情深至。“崇祯八大家”之一陈继儒赞云:“王季重笔悍而神清,胆怒而眼俊。”

张岱与徐、王两位先辈的观点一脉相承,他认为,文艺创作要“自出手眼”,鄙弃“学步邯郸”。在其历史巨著《石匮书》中,寄托了国破家亡的悲愤之情,倾注着他的一腔孤情至性。这种“抒真情”的创作观,直接反映在他们的文风之中。徐渭在杂剧《四声猿·狂鼓史》中,借祢衡之口“击鼓骂曹”,淋漓尽致地展露其孤高狂放的个性、悲愤激越的豪情和刚烈倔强的气概。王思任、张岱之所以搜编、审阅徐渭的佚稿和文集,正是出于对徐渭文风的由衷喜爱。事实上,王、张两人受徐渭文风的影响极为明显。张岱好友张弘、祁豸佳的评论,切中肯綮。张弘云:“吾越徐文长,昭代诗豪,其诗酷如工部,宗子咏物诸篇又酷如文长。”祁豸佳云:“吾友张陶庵……其所记游,有郦道元之博奥,有袁中朗之清丽,有王季重之诙谐。”不难看出,在诗文创作风格上,王思任上承徐渭,下启张岱,他们都有着灵犀般的神交和默契。

本文来源:绍兴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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