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hjnbcbe - 2024/8/7 18:01:00
封面新闻记者张杰年2月9日,中国诗词大会的“老将”选手彭敏,终于在第五季冲冠成功,成为一桩励志事件。两年多过去了,在《诗刊》杂志担任编辑部副主任的彭敏,过上了纯正的诗歌生活——编诗、读词、赏诗。比起其他长篇累牍的文学经典,诗词小巧玲珑,平易近人,彭敏在自己的碎片时间也会“勾搭”一下诗词。通勤路上、临睡前自不必说,就是跟朋友打台球时,朋友击球时,彭敏也会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读辛弃疾的词。“诗词当中有一种细腻而又极致的美感,在琐屑庸碌的日常生活中突然与它们邂逅,你会明白什么叫心旷神怡。”诗词之美又是丰富复杂的,在清词丽句的背后,往往还携带着一个个渊深海阔的“小宇宙”,等待读者撩开那层薄薄的纱幔。自幼热爱古诗词的彭敏,对古代诗人其人其文之熟稔,对其中蕴含的细节、故事,信手拈来。年8月底,彭敏的新书《曾许人间第一流:古代诗人骚客的激荡人生》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。在书中,彭敏用通俗化的语言,阐释诗词和诗人。他想告诉读者,诗词不必是高高在上的日月星辰,也可以是伴你左右的温暖灯光。“大诗人不用杵在神坛上,自带干冰、浑身冒仙气,他完全可以像你身边的某个同学、朋友,有血、有肉、有趣、有料,可亲、可感、‘可笑’、可爱。”彭敏在书中,将“建安七子”称为“中国文学史上响当当的男子天团”;在谈到陶渊明时,彭敏起的副标题是“像我这样优秀的人,本该灿烂过一生”;说到孟浩然,“给我三个好友,我能撬动地球”;他把李清照叫“宇宙第一才女”,使用了歌词“我就是我,不一样的烟火”;诸如此类,彭敏一头扎进几十位诗人长长短短的人生,“仿佛漫步在彩丽竞繁的美术馆,又似乎穿梭于众树歌唱的大森林。一个个鲜活的灵魂伸出繁盛的枝条,用跌宕起伏的故事,也用字字珠玑的诗句,向我倾吐着心迹,诉说着衷肠。我有时欢欣鼓舞,有时感慨唏嘘,有时扼腕长叹,有时忧伤涕零。我仿佛跟着他们活了好几十辈子,深深体味着人生的美丽与哀愁。”彭敏说,他也希望自己这本书就像一辆观光车,会用几天时间带你在诗词的世界里四处转转。但观光结束后,他希望你能爱上某些景点,有事没事可以自己跑去深度游。因古装电视剧的一句表白“入了诗词的坑”上世纪八十年代,彭敏出生在湖南衡阳的一个小山村。那里草木蔓发,山川迢递,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离开过衡阳。在家乡的小天地里,彭敏用种种方式想象着外面的世界,筹划着自己的未来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彭敏看到了香港的一个古装电视剧《日月神剑》,里面一个表白的情节让年少的他大受震撼。“天下美女多如云,我心独爱你一人。天长地久永无尽,爱你之情似海深。”这是彭敏人生中遇到的第一首情诗,虽只匆匆听过一遍,却在他脑子里萦绕不去。“别误会,我可没说这诗有多好,但征服一个小学四年级男生,已经足够。说起来很对不住孟浩然、李白、王之涣,在课本上学了那么多的《春晓》《静夜思》《登鹳雀楼》之后,我没有爱上诗词,却因为这样一首打油情诗入了诗词的坑。”从此,彭敏开始“发了疯一样读诗词,背诗词。在枣树上读,在牛背上读,在田野那边的铁轨上读,在母亲打鸡骂狗的吆喝声中读。就这样,诗词成了彭敏最亲密的伙伴。在人大,他把自己暗恋的女孩的名字和两句凄怆的唐诗“今生已过也,结取后生缘”,用小刀刻在一棵树的树皮上。在北大,他参加了一个诗词社团,跟着一群师兄师姐,在未名湖畔博雅塔下,写诗词、玩飞花令。“万卷古今消永日,一窗昏晓送流年。诗词,常常能够让我在无聊时有聊,在暴躁时平静下来,在心情郁闷之时,获得一些久违的美好和光亮。”趁新书《曾许人间第一流》出版之际,封面新闻记者跟彭敏有一番深入的采访交流。这位过着诗歌生活的人,谈到新书的种种,谈余秀华,谈到新诗目前所处的困境和尴尬等等,他坦言,诗词于他,就是一个“灵魂的后花园”。对话彭敏:“古诗词是我寄身天地间最基本的生存方式”封面新闻:经典诗词金句很多,为什么单单选用“曾许人间第一流”作为书名?彭敏:“须知少日拏云志,曾许人间第一流”。这是清代诗人吴庆坻的《题三十小像》(其一)。写这首诗时,吴庆坻还没考中进士,颇有些怀才不遇的牢骚与苦闷。回想自己少年时的豪情壮志,不胜欷歔。之所以把“曾许人间第一流”拿来做书名,就是因为这句诗用来形容很多诗人怀才不遇的一生,都太贴切了。无论是李白、杜甫、李商隐,还是李贺、陆游、柳宗元,太多的诗人年少时都曾自许甚高,要做世间第一流人物。只可惜命运云谲波诡,造化喜欢弄人。在理想破灭之后,终究只能做个吟风弄月的诗人。他们作品中的感染力,很多就来自这种才华无处兑现的失落与苦楚。封面新闻:这本书中的文章中,有很多生动的、戏剧化的细节,应该是你自己合理想象出来的。文笔风格诙谐幽默,具有互联网时代的语言特色。但是如何把握严肃与戏说之间的平衡,也是一个难题。你是怎么想到要用这样的方式解读这些诗人?彭敏:在确保基本事实无误的前提下,设置戏剧化的场景和对话,代古人立言,这是司马迁在写《史记》时也反复用到的艺术手法。而在当下,我们适当加入一些时髦的词语,把古代诗人拉入当下的生活情境,把他们当作我们身边的某位同学、朋友去刻画,无疑将使他们和读者之间更加亲近。用这种方式去解读这些诗人,于我而言是一个十分自然的选择。市面上关于诗词的书很多,但往往“可爱者不可信,可信者不可爱”。一些专家学者的书,考据严谨,功底扎实,但普通读者难以卒读,一些作家的书,天马行空,妙趣横生,但很多细节和知识点经不住推敲。我并不是古代文学的专业研究者,而是一个长期写作诗歌和小说的当代文学硕士,一个新诗杂志的编辑,也许我能用我的专业素质和写作经验,在其中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。封面新闻:你的工作是做诗歌编辑。在你看来,现在普罗大众对诗歌最容易产生的误会有哪些?有哪些误区?很少看到有严肃文学类型的小说(除了那种娱乐性的)引发全民热议的,这几年最容易引发争议,最能出圈的是新诗。您如何看待这种现象?彭敏:其实也不能说普罗大众对新诗有什么误会,新诗确实在走一条不考虑普罗大众阅读趣味的道路。这是诗人和普罗大众的双向选择,谁也不能怨谁。诗人的写作是面向圈子里的诗友、可供发表与获奖的期刊甚至文学史,普罗大众并不是新诗的假想读者。因此,新诗所选择的修辞模式、文本策略,都不是普罗大众在未经训练的情况下能够欣赏的。反过来,普罗大众可以看电视、玩手机、打游戏,即便他们想要阅读,也有那么多的经典古籍、名著小说、畅销读物可供选择,极少有人会对阅读新诗感兴趣。封面新闻:一些新诗引发争议,确实是跟写作者写得差有关。但是也有不少新诗,是写得不错的,但却没有得到足够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