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人难忘的两场国字号演出
——入伍纪实(四)
作者于顺民
上世纪八十年代,我在基地亲眼欣赏过两场国家级团体的文艺演出。
现在想起来,印象仍然栩栩如生、如在眼前!
在讲述演出之前,首先要认识一个人,那就是国防科工委的政委伍绍祖。他曾任王震同志的秘书,为人朴实没有架子。我记得这样一件事:年,有一次我在路边检查新兵训练(忘了哪个团站的新兵连了),他驱车经过,主动停车视察並且发表了即席讲话。他第一句话就说:“新兵同志们,我叫伍绍祖,是国防科工委的政委…”,那神情就如同与新朋友见面初识一般。
他喜欢与人交往,身边的人形容他“喜欢结交三教九流”,他有许多文艺、体育界的朋友。大约是八零年前后,他邀请东方歌舞团到我们基地来慰问演出,理由是我们基地自然条件艰苦、官兵坚守不容易。
你可能会说那他就提高一点我基地的待遇嘛!事实上,关于部队待遇之事是总后勤部的权限,伍政委是无权过问的!我们基地从成立之初就被科工委后勤部按寒区发放被服,享有皮大衣、皮帽子、皮大头鞋(俗称“三皮”,干部要花钱购买,这叫“价拨”)。后来总后勤部鉴于我基地所在地纬度38度左右,只能属于温区。曾几次要取消基地的三皮待遇,派了两、三拨考察组来基地考察,我们基地姜学福司令员每次都以军级身份陪同这些营、连级干部到各点号实地考察、收集历年的气象资料。终于,总后勤部“实事求是”了一把,我基地的三皮总算保住了。
东方歌舞团的女团长名叫王昆,她的丈夫是文化部的周巍峙部长,二人都是我国文化艺术界的知名人物。与歌舞团一起来我基地的还有时任北京市副市长陈昊苏。陈是陈毅元帅之子,他身穿暗条纹西装,足蹬米色三接头皮鞋,头戴俗称“辣椒腚”的帽子。左手拿着一个“掌中宝”,右手替王昆团长提着坤包,尊崇备至。王昆团长亲自上阵演出了《兄妹开荒》、《夫妻识字》等保留节目。大礼堂中迥荡着王昆同志具有独特韵味的歌声“雄鸡雄鸡唱呀么唱三唱,兄妹二人上呀么上山岗…”,“黑格隆咚的天上出呀出星星,黑板上写字放呀么放光明。什么字放光明?学习,学习二字我认得清…百姓们为什么要识字?不识字不知道大事情…”
同时参与慰问演出的还有许多全囯知名的演员和节目。如朱明瑛的《回娘家》,“…左手一只鸡,右手一只鸭,背后还背了一个胖娃娃呀,吚呀吚吱儿哟,今天俺要回娘家…”;关牧村的“打起手鼓唱起歌,骑着马儿上坡…”、“吐鲁番的葡萄熟了,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…”;郭颂的拿手歌曲“打起鼓来敲起锣耶,推着小车来送货哎…”,还有东北民歌《丢戒指》,说姑娘丢了情郎哥送给自己的定情戒指,期望捡到的人给她送回来。姑娘以歌陈情,历数爷爷、奶奶、大叔、大婶、大哥、大姐等送回戒指如何答谢,最有趣的是对小伙子的答谢方式是可以送钱、送物,也可以结成兄妹、姐弟,“…就是不能拜天地儿嘛,哎嗨衣嗨哟"!男高音歌唱家柳石明高歌一曲声振四座,我至今还记得那首歌的词:“有一个美丽的传说,精美的石头会唱歌。它能给勇敢者以智慧,也能给勤劳者以收获。只要你懂得它的珍贵呀,千难那个万险也能获得!”还有一位男歌手,姓名忘记了,他唱的日本民歌《拉网小调》:“哎…嗦啷嗦郎嗦朗嗦郎…”配上逼真的动作,使人感受到日本渔民与大自然斗争的豪情和乐观精神!
舞蹈名家陈爱莲带来的节目名称叫《猎人与蛇》,据说扮演猎人的是她的闰女女婿,她自己扮演蛇。陈爱莲当年约五十岁,但腰不盈握。表现蛇前后左右晃悠的身姿酷似风摆杨柳,而双手合十或疾出或缓舒,表现蛇的吐信动作维妙维肖。身体缠绵于猎人身上表现蛇诱惑猎人,叫人想起趙飞燕可作掌上舞的古话!(附注:与陈爱莲同时代的有一位善舞《春江花月夜》的戴爱莲者,也闻名于舞坛,此爱莲非彼爱莲也!)
数年后,伍政委又给我基地送來了中国杂技团演出三队的演出。该队的队长叫罗秉松,是个魔术师,中国魔术协会的资深会员。政治指导员姓李,名字忘记了。罗秉松告诉我(当时我是基地司令部训练处长)这个队的队员二十余名,都是杂技演员,几乎都是在世界比赛中拿奖的。他们的技术没的说,需要提高的是纪律性。罗队长与伍政委相熟,他向伍政委提出到部队锻炼他的杂技队伍,于是就进入基地的教导大队受训一个月。除了单兵动作与队列动作之外,自然打靶、投弹是重要闪容,让他们过足了枪瘾!
杂技演员给我们带来了一场杂技演出,演出节目令官兵大饱眼福。如杂技泰斗夏菊花发明的柔术、顶碗、咬花…均有演员展现;难度甚高的三层晃板;精准击打烛火的鞭技;双足蹬踏使人身如风车般旋转、还可蹬踏柔软绳索双锤击打鼓面奏出击打乐的乐曲;另外多人联演空竹,满台嗡嗡作响,象小精灵般围着演员们迴环飞旋;单人表演水流星,一根柔软的绳索两端各连一个盛满水的玻璃碗,双手一悠一转,那两个玻璃碗就急转起来,手向上一拋,两碗捉对儿旋转着落到演员手里上下翻飞。骤然台上灯光暗了下来,只见两碗里各有一只小灯泡,象流星赶月般发出光芒,形成圆形的光圈!灯光亮处,收碗于身边,水一滴不洒、一滴不漏!
队长罗秉松在告别前一天献艺。他表演的是近景魔术,只能在司令部小食堂作小范围演出。基地沈司令、姜司令及司、政、后首长出席,他们的军训是我负责,我自然添列其中。
魔术节目就在我们身旁展现,众目环视之下怎能作假?罗从桌上拿起一个碗叫众人看后,盖上手帕。咕哝道“蒙蒙盖盖,变的快快。不蒙不盖,变不出来…”猛然拿走手帕,碗中赫然现出两条金鱼!在大家的愕然面孔尚末回神时,他又翻开另外一个碗,哗哗地在桌子上出现一堆白花花的大米!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白纸,几乎两手不动,一眨眼亮出白纸,定睛一看竟是一沓百元大钞!又用两个碗和三个红球表演小球在碗之间来回倒腾。我虽不知怎么变,但我知道这个戏法名称叫“仙人摘豆”,又有个更魔幻的名称叫“大搬运、小搬运”,是很不容易的!
戏法变完后就是杂技队的小姑娘、小伙子们跳舞。当时风气尚不开明,首长们全都正襟危坐目不旁视。他们自己人互相邀请,过了一会儿,罗队长忽然将我的军帽摘掉,把我推到舞池里,立刻有几个女演员热情地拉我跳舞。我如芒在背、大为窘迫,不一会儿就逃回座位,又过一会舞会也就结束了。罗队长再三嘱咐我到北京找他,他会请我免费去看表演!
后来我多次到京,始终没去找他。但却在电视中见了他两次。一次是看一个电影,罗在片中客串一个魔术师,从一口木箱中拉出一个意外钻进箱子的局外人,令魔术师及台上众人目瞪口呆,台下观众见状哈哈大笑!
另外一次见他是在刘谦的春晚节目之后,那时国内突然出现了观众“解密”魔术节目的风气。许多观众甚至在电视节目里画影图形,大有不攻倒魔术师不罢休之势!不知这些人怎想的?我认为这在魔术界是一种逆流。果然不少魔术界人士发起了反击,我看的就是罗秉松与一帮人辩论的场景。罗说魔术自古就有不揭穿秘密的行规,是保留其神秘性、趣味性。对立者中还有一位不知那个大学的副教授,说一些节目演出几年不变,应该创新改革。揭穿了秘密就逼得他不吃老本创新节目云云。
二人争论不止,罗说我给你表演个小节目你去解密去吧。遂随意拿出一根钥匙链,两端串在一根粗铁丝上成堵口的U字形。然后拿出一个钥匙环,手拿钥匙环向那U形的链上一比划,瞬间就把钥匙环套在了钥匙链上。这戏法是如此的简单、如此快速,那位副教授百思不解,一直到节目该结束了,他再也一声未放,只顾在摆弄那个钥匙环!
这个经历至今虽然过去了几十年,但我一直未忘!
作者简介:于顺民,男,l年9月出生。曾读于山东大学62级数学系,毕业后参军入伍到国防科委某基地。曾荣获基地科技成果三等奖,获聘计算机软件高级工程师。历任技师、专业组长、室主任、基地训练处处长等职务。年转业到农业部下属单位任处长等职务,此期间被聘任为国家安全生产专家组成员,年退休。喜爱读书写作,偶有作品发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