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篇我们来品读李白的绝笔之作《临终歌》,这是李白写的最后一首诗,也是他人生追求的真实写照。
繁盛的大唐是诗的国度,出现了李白、杜甫、王维、白居易等等的众多风流人物,他们就像璀璨的星辰,照亮了大唐的文化天空。在他们之中,李白的光彩独一无二,他的才情、豪情和气度和大唐的辉煌盛世相得益彰,相互成就也相互辉映。
然而,开元盛世会落幕,李白的人生也有尽头。上云三年,李白驾鹤西去,中华诗坛永远失去了伟大浪漫的“诗仙”。
关于他的去世,民间有说法,认为是李白醉酒之后泛舟江上,逐月而亡。这个说法恐怕更多的是寄托了大家对他的怀念,为他的故去增添了一份浪漫的气息。实际上,从各种可信的史料来看,李白是在族数李阳冰的家中病逝的。
李白的一生写了至少上千首诗(现存多首),然而他一生坎坷,晚景凄凉。上元二年(公元年),李白因为生活困顿而投奔到自己的亲戚李阳冰家。李阳冰当时在当涂担任县令,而此时的李白已经病势沉重。临终前,他把自己一生的手稿交给了李阳冰,并创作了这首《临终歌》。
关于《临终歌》有些说法,认为是《临路歌》,但是根据考证,“临路歌”的说法应该是有误的。结合诗的内容,联系唐代李华在《故翰林学士李君慕铭序》中说:“年六十有二不偶,赋临终歌而卒。”所以应该是《临终歌》才是正确的,出错的原因可能是古代刻书时因形近而导致的失误。
在这首绝笔诗当中,李白虽然以大鹏自比,向世人展现了他豪放不羁的形象和壮志凌云的气魄。但是“大鹏飞兮振八裔,中天摧兮力不济。”字里行间还是蕴含着李白一生未能才尽其用的悲凉,读来让人不胜感慨。
全诗如下:
《临终歌》(唐)李白
大鹏飞兮振八裔,中天摧兮力不济。
馀风激兮万世,游扶桑兮挂左袂。
后人得之传此,仲尼亡兮谁为出涕?
李白的意思是:大鹏飞起的时候能够震动世界,可它飞到一半的时候,却因为力量不济而失败了。可即使是这样,大鹏鸟留下的这种精神,也一定能够激励后来的人们,因为它的梦想始终是能够在那高大的、壮丽的扶桑神树旁边飞翔。大鹏的故事很动人,可是如今孔子已经去世了,又有谁会把这个故事和这种精神记录下去?
李白表面上是在说大鹏,实则是用大鹏鸟来比喻自己。自己一生的追求没有取得世俗意义的成功,如今即将离开人世,忍不住倍感唏嘘,也让我们读到的人感到他自信当中带出的一份感伤。
其实李白一生胸怀大志,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在《上李邕》当中自比大鹏。后来他兜兜转转,成为了唐玄宗身边的文学侍从,却从没有真正的走上仕途。天宝二年,李白的御用文人的生活日渐厌倦,离开了宫廷。
安史之乱爆发之后,李白带着妻子一起南奔避难。志德二年(公元年),李白因投永王兵败下狱,被判罪长流夜郎(今贵州桐梓),后来几经辗转流离,才获得了自由。上元二年(公元年),已经六十出头的李白因病返回金陵(今南京),在金陵,他的生活相当窘迫,不得已只好投奔族叔李阳冰。
李白一生以:“奋其智能,愿为辅弼,使寰区大定,海县青一”(出自:李白《待寿山答孟少府移交书》)的功业自许。一生矢志不渝的追求,实现“谈笑安梨元”(出自:李白《书情题蔡合人雄》),“终与安社稷”(出自:李白《赠韦秘书子春》)的理想。
他曾经以大鹏、天马、雄剑自比,希望能够像姜尚辅佐明君,像诸葛亮一样兴腹汉室。他蔑视封建等级制度,不愿阿谀逢迎,也不屑于与俗沉浮。然而,现实的社会使他理想幻灭,封建礼教等级制度的束缚使他窒息。
他渴望个性的自由和解放,于是采取狂放不羁的生活态度来想要挣脱桎梏,争取自由。他纵就狂歌,寻仙学道,然而酒既无法消愁,神仙更是虚无缥缈。他的理想和自由始终无法得到,仿佛最终只能到山林、仙境和醉乡当中去追寻。
李白非常可贵的一点是,他身上的自信光芒从未丧失。
在人生的最后时刻,李白自感精力不济,奄奄一息,但他仍然自信不减,豪情万丈。他把自己比作大鹏,又把孔子称为自己的知音,他依旧认定自己是那只曾经振翅高飞的大鹏,只是大鹏鸟,在半空中被摧折了而已。
不为人所用,空有才华无处施展,成为了李白一生的遗憾。
有人说,李白的个性可能也不适合做官,因为他太热爱自由了,案牍劳形的官场生活,他不一定能够适应。我们不知道这个观点,对不对,因为李白始终没有担任过重要的官职,所以李白到底能不能做好官,我们都不知道答案,但是这不影响我们来品味这首诗。
人类的很多感情是有相似之处的,相信李白临终之前,对于一生壮志未酬的悲怆,以及流露出对人生的无比眷恋之情,都会深深的击打在很多读者的心上。
生老病死是谁也摆脱不了的自然规律,即便是“谪仙人”也不例外。李白自知生命之树即将枯萎,无数理想抱负未能实现,他却只能带着无尽的遗憾收场。
他想要东有扶桑,去见出生的太阳,却被挂住了衣袖无法动弹。煌煌大唐,却无人信他用他,他只能作为权贵用来装点门面的座上客,真是造化弄人,空留一声叹息。
其实在李白逝去的公元年,唐玄宗和唐肃宗这对父子皇帝也相继去世了。李白眼中的太阳也是黯然落下,所以李白根本无需为自己唏嘘。而这世间还有他留下的众多诗篇,这些诗歌流芳百世,惊艳时光,就像大鹏挥动双翼所产生的余风,始终激荡着后世。
李白,从来都是大鹏,没有白来人间走一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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